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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造辉煌
——初论郑庆衡教授连环画创作的历史奉献

  20世纪70到80年代,中国美术界一个突出的现象令今天的人们仍记忆犹新,这就是中国连环画呈现过一个前所未遥辉煌。从这辉煌开始,中国连环画在全新的品位上发展提高,并具有神圣的光彩,直到今天。

  中国的连环画是随着中国文化发展而来,具有两千多年实物可见的历史,根蒂深,人气旺,流传广泛,雅俗共赏,是一个极具中国画风气的传统绘画品种。历史上的连环画多为独幅长卷式连续画面或多幅连续的壁画形式。而独立多幅成册的连环画则出现在明代,发展在清末,主要流传在民间,属于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通俗读物画刊。解放后,备受国家重视,发展很快,而到80年代初,在中国美术界,几乎人人谈话连环画,多多涉足连环画,队伍庞大,作品精良,数量骤增,出版空前火爆;竞争选题(脚本)发展作者,较量印数,出版界一时间出现了“连环画大战”。其空前繁荣的盛况实在前所未有,人们兴奋,惊诧,始料不及。

  这一辉煌确是现实,不但形势上辉煌。而创作队伍的换代和空前提高更是前所未有。不管是历史发展、文化积累,还是现实的必然,这辉煌就是现实。近现代从“大众文学”到“二为”、“双百”方针,中国美术界一切为了人民群众,已是中国美术家的基本精神。从60年代始,不少老一辈的曾是自由职业的连环画家,不断推出新作。诸如《白毛女》、《大闹天宫》以及《山乡巨变》等。不少作品成为当时中国连环画乃至人物画创作中当之无愧的典范。到七八十年代,许多刚从美术学院毕业,经过严格专业训练的极富才华的青年艺术家纷纷投入连环画创作。他们以出色的作品,成功地起步于连环画享誉画坛。从此,连环画面貌翻新,形式多样,品位大增,既普及又提高,在深入民间的同时又直登大雅之堂。全国开设连环画专项大展大奖,与此同时,连环画进入高等美术学府的课堂,把连环画教育编入专业教学大纲,有的成立专业科、系,开始全面正规的连环画教育,“连环画研究”成为美术学院重要的学术课题。

  连环画创作,一改那种应急、流水式的不良习惯。新老艺术家,面对脚本,小画大作,尽施才华。从通篇到每幅,精心设计,精心刻画。他们全新的创作方式孕成了他们全新的作品,这批优秀的连环画新作,为我国艺术宝库增添了一批经典和杰作。诸如《人到中年》、《白求恩在中国》、《李自成》、《潘四奶奶》、《地道战》等。这时期一批辉煌的艺术共同载入这辉煌的史册。

  难怪20年后的今天,人们对这段历史和作品产生极大的兴趣。孰不知,在收藏和拍卖圈里连环画正在俏热和攀升,更说明这辉煌的所在。

  郑庆衡就是铸造这一辉煌的一员主将。他60年代初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同年走向讲台,步入画坛,投入连环画创作。他是一位人物画家,从事人物画教学。在他完成了教学和人物创作同时,更多的精力倾注于连环画。他正是这段辉煌中连环画创作的骨干,又是培养连环画队伍的导师,他曾活跃在中国连环画的事业之中。他的贡献永远铭刻在他的作品和教学之中。

  郑庆衡是一位现实主义艺术家,和他的同龄人一样,受到的是革命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教育。深入生活,培养感情,一切为人民,以涉足重要(或重大)题材为己任,因此,选题认真感情深挚,热爱人民是他创作的首要特点。但在那“题材单一”的特殊年代,艺术的形式发挥则只能在“革命浪漫主义”口号下的有限的空间里努力完善作品。由于郑庆衡的素养全面,实力有蓄,今天看到他年轻时的作品,虽不可避免地带有一些时代的印痕,但仍不失其艺术的光彩。

  合作的《双十春》就是60年代的几部连环画作品的代表。那是根据时代的需要,以耿长锁为首的中国第一个农业合作社中一批中国农民的事迹为题材,郑庆衡先生和他的合作同事,通过认真在五公村同那些走出中国农业希望的农民共同生活,蒙养精神,陶冶品种,用自己的感觉投入生动而艰苦的创作。他们倾注真情,调动才思和多年的功力。今天回顾这件处女作,感觉到的仍是他们对中国农民的赤诚和三四十年代觉悟了的中国农民的真实形象。他们的形象刻画、中景构图和朴厚坚实的线描使作品洋溢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因此《双十春》1964年在《河北美术》一经发表,使许多人感到面目一新,不久编入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连环画选页》,从而得以更广泛的注意。

  人物画作品要靠形象,连环画亦然,只有生动感人的艺术形象,才能使作品有生机。郑庆衡先生的连环画作品正是以他一个个性格鲜明、感情真切、造型深刻的人物形象,给人们留下永久的印象。诸如《双十春》中以倔强坚韧的耿长锁为代表几位的农民,《潘四奶奶》中经历苦难潘四奶奶,以及《地道战》中的民兵队长、《日出》中的陈白露、《信任》中的主人公等等多少铮铮的形象吸引观者走进画面,走进故事,走进那个时代,这就是作品形象的魅力。

  构图和画面开型是连环画开掘主要升华意境的直接而重要的手段。这时期中国连环画在构图与开型上的重大突破是连环画辉煌一个重要特点。郑庆衡的连环画,正是在这方面体现出他识古今通中外宽广的思维空间和调动自如、运筹帷幄的构图“导演”能力。根据脚本的精神和内容特点,分别采用黄金比例的横竖开型、细长竖开型、方开型、圆开型以及宽银幕式横开型或连幅长卷开型。均使不同题材风格意境,得以充分的演绎和谐调与升华。同时根据情节发展先以全篇的节奏设计与每幅画面构图刻画的有机结合,郑庆衡已经不再委曲在传统的千篇一律的画面,而创造出更广阔更适于表现的艺术空间。诸如《信任》中的并列直陈、《天灾不算祸》的立体空间、《潘四奶奶》的竖长幅的大开大合、《聊斋故事》的叙事演绎的远近穿插以及《地道战》和《抗洪凯歌》中宽大俯视的众人场面,这些全方位布阵多空间的立体导演等自由新颖的构图形式,用在连环画上确是从郑庆衡等人的辉煌时代开始的。

  这个时期连环画,已不分画种、无论中西,连环画已成为造型艺术共同的表现形式。油、国、版、雕都可以使用连环形式。各画种尽可在互相吸取完善的前题下,充分发挥各自形式优势和艺术风采。郑庆衡的连环画则是他中国画个人风格的体现。多年锤炼的人物写生造型能力和对古典人物画的广泛研究、临摹的功底,使他的画面表现出深厚的中国画和鲜明的时代气息。郑庆衡连环画中的铿锵灵动的线描和他笔下挥洒敦厚的形象,正是这位中国画家热烈地创作情怀的体现。同时似乎看到他的作品与顾恺之、顾闳忠、敦煌壁画、永乐宫壁画、陈老莲、任渭长、任伯年的艺术一脉相承;又可体味他写生造型、夸张表现游刃有余的造型功力和艺术妙趣。

  郑庆衡教授是一位美术教育家,他毕生的精力全部倾注在中国画创作、连环画创作和美术教育工作上。他与他的同事成所在院、系共同编写连环画专业教学大纲,把连环画教学引入课堂,并承担教学,为培养连环画创作的队伍,提高连环画创作的水平,做出了巨大的努力。看到今天的连环画新作,尤其天津的作品,参展者、得奖者、出书者,多数的作者恰是聆听过郑庆衡先生讲课的学生。天津的连环画事业早已与郑庆衡先生结下了不解之缘。天津市连环画研究会公推他为会长,讲演、研讨、审草图、讲线描、奔走劳作,连环画的事业活动中少不了他的身影。他讲学、创作身体力行,他在教学和创作中提倡“小画大作”,面对整部连环画创作,要竭尽全力,即要首先设计好整篇的节奏布置,又不放松每一幅的精心刻画,每幅画面虽小,无论构图、形象虚实、笔墨都要以单幅创作心态从事连环画创作,他笃信笃行、严于律己,他的连环画作品表现出的飘逸而不失严谨、生动而仍有节律的画风,正是他品格的写照。

  郑庆衡在他35年的美术教学与创作的生涯中,在教学和中国画创作的同时,先后完成近50部约两千多幅连环画创作。这对肩负繁重教学和行政任务的教授和系主任来说,确已属多产画家。他的作品在那辉煌的时代经常出现在报刊和连环画的专业画报并单行本发行之中。

  今天,人们欣赏、回顾中国连环画辉煌历史的时候,必然重温这位铸造辉煌的主将——郑庆衡教授。

文:杨德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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