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司同
司同与我是四十多年的老朋友了。1999年8月他60寿辰时我送给他一首短诗:
大篆写牛四十冬,
江南谁不识司同。
沧桑阅尽豪情在,
荣辱穷通一笑中。
他画牛一出手就与众不同。在写生的基础上用篆籀的笔法写出,厚重拙朴,深得牛之神韵。当时山水画大家陆俨少先生为之题评“画牛贵有乡土气,唯司同有之”。程十发先生为他的画展题词“今之蒿者流”。则把他与唐代画牛圣手韩、戴嵩相提并论。然而,他的家庭出身与倔强的个性使他的青年时代遭受了一连串的不幸。到了“文革”初期他成了大场镇的名人。挂牌、批斗、游街、加上野蛮的拷打。司同受不了这种非人的待遇,离家出走,开始浪迹生涯。他在苏南、浙北一带小镇为人画像,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生活。颠沛流离的生活,使他饱尝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绝望中他曾经想到过自杀。一个冬夜他蜷缩在牛棚里,与老牛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老牛的体温温暖了他,牛的精神激励了他,那一刻决定了他以后成为画牛的名家。
青年时代的坎坷遭遇,“文革”中的非人折磨和颠沛流离的生活,那种种恶梦般遭遇不但没有击垮司同,反而坚定了他从事艺术的决心。他以艺术苦行僧的痴迷疯狂地写生、临摹。还偷偷地向正遭受批斗的老画家们求教。1986年,时来运转,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了大场北弄他简陋破败的阁楼。他去日本开画展,获得了巨大成功,真个是咸鱼翻身,从此告别了贫困的生活。成了大场镇当年第二个先富起来的人。第一个是卖羊肉的老板,第二个是画牛的司同。当年的黑小子成了万元户。
富起来的他,没有只顾自己,他想到了亲属,想到了朋友,想到了学生。他古道热肠,帮助许多人赴日本求学。亲属们、朋友们也因他的画改善了生活。从此笑声充满他的阁楼。司同爱笑,他朗声大笑,莞尔而笑都是发自内心。只要有他在,就热闹,就充满笑声。他读书多,阅历广,加上绘声绘色的描述总是逗得人捧腹大笑。后来几年,他爱上打牌。牌桌上的司同,真像一个顽童,拍台打桌外,就是他具有爆发力的大笑,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打牌不计输赢,赢了笑,输了也笑。我最喜欢听他的笑声。那种笑声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只觉得生活是花样的美好。
我常对司同说,听了他开怀大笑,不由我想起孔子说过的一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他笑着回答我:“我从心里感谢邓小平。没有他,我不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现在有些人吃肉还骂娘,实在是忘了过去极左路线的苦难,我对中国的前途充满信心。过去的苦难一笑置之,对未来我更应大笑。
后来他社会职务多了,他的贡献也多了。他多次为残疾人捐画,为爱满天下活动捐画。为社会公益事业作出了不少贡献。
文:徐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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