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亦真趣
细细观赏陈谷长先生画的荷花,常有在熙熙攘攘的市井中,忽然发现清淡恬静之美的悸动。明月下,朝晖中,粉云千点,静香十里,片叶情钟,朵蕾韵胜,熏风轻拂,夏日清丽,真会有“水照英皇别样妆,相逢何处不依依”的感叹。
谷长兄笑着告诉我:“张大千、刘海粟的泼墨泼彩荷花有大将军风度,而我的荷花则是小家碧玉,充其量是个大家闺秀”。不曾想留着长发美髯看似不羁的陈谷长,笔下之荷竟有淑女般恬美,不禁让人觉得诧异。那荷花真情、淡雅、空灵中,还略带一点哀怨:“寂寞开无主,只有香如故”。那一年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开展览,当地媒体评论道:“欣赏陈谷长画的荷花,不光看,而且要听,那里面有禅意,有梵音,画中有音乐”。当人们完全跳出“出污泥而不染”的思维定势,用自然纯正的审美眼光来欣赏陈谷长的画,你会觉得他对荷花的千般爱、万种情,是那么专注、向往,以至于有些偏执。
长期供职于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的陈谷长先生,曾因出版《儒林外史》、《严贡生与严监生》、《西游记》(合作)等40多部有影响的连环画,而名噪一时。很早就成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上海中国连环画研究会理事以及多所高校的教授。他专画荷花缘于偶然,一次同道前来赏画,竟把他画的所有荷花挑了出来,戏说“照此水平画的荷花我全要了。”于是幡然顿悟,常常在荷花开放的日子,到上海的公园和杭州西湖、武汉荷花研究所以及南浔小莲庄采风,积累了数以千计的素材。他遍读历代名人雅士咏荷的诗词歌赋,画的意境便大都取自唐宋诗词佳句。其间透出的清醇平和韵致,让人遐思不尽。
谷长把荷花作为大自然的造物来表现,静静地启迪着观者与莲荷作心灵的对话。那轻轻的笔、淡淡的墨所幻化出来的韵律,极富抒情的形式美感,让你发现真趣,感受兴奋,找到谦卑和敬畏。
水晕墨章,谷长擅用此法。他将荷叶作叠加式处理,平面的荷叶重重叠叠,水也朦胧,墨也清晰,恰似在风中摇曳“亭亭的舞女的裙”。俯瞰荷塘的荷叶和花朵,则相互叠印、依偎,让细长的小鱼穿梭其间,构成点线面、动和静的最佳结合。水墨在宣纸上有控制地渗化,似涓涓出谷,盈盈解语,“却疑妙色不沉鱼”。我们在他的作品中,可以感受到“铅水暗倾,尘嚣涤尽”的释然胸怀。
最近,他探索用现代构成来处理画面构图,并且用自己的语言,演绎古今大家的荷画名作。笔者猜度,这也许是他花甲之年启迪新貌的发端吧。
文:恽甫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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