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很少在外“抛头露面”的程十发，上周日出现在恒隆广场，因为他的学生们在那里张罗了一个《程十发师生艺术展》。坐在轮椅上的他，身着一件桔黄色的休闲西装，新理的发，气色和精神都比前些时候记者见到他时好。

  这位83岁的老人一出现，便像明星般的被簇拥。许多他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上前跟他握手，合影，叙短长，求签名……他都笑呵呵地应对着。

  画展上展示了程十发的一些小品以及他的弟子王大文、毛国伦、苏国超、陈明、曹晓明、邬君宜、蒋琼耳和他的两位公子程助、程多多的艺术作品。弟子们有的画风近似十发先生，有的则“大相径庭”。

  开幕式热闹之余，不少十发门人纷纷向记者说起老师的“好”。

  16岁就进画院跟随程十发学画的毛国伦不善言谈，但说起老师的故事却一个劲地谈个没完。他说：“十发先生对学生从来不呵斥批评，他总是鼓励你。他会从我一大堆画中选出一张稍好的，指出好之所在，引导我从什么方向继续努力。”“我画画胆子小，十发先生说，我要让你吃颗老虎胆来画。”“十发先生总是给予他的学生，成全他的学生，从不要求学生为他做什么。”“我还记得十发先生金婚纪念宴客时，他走到我跟前，惦记着画院有十多名职工申请住房，而文化局只分下来一套房，并表示要设法解决。

  过后不久他发起为解决员工住房捐画，他自己就创作了20件作品，其中一本册页也算一件。终于筹足钱解决了大家的住房困难。”“老师还从来不让别人为难。有一次老师在外参加笔会，我给他带来的纸太薄，老师很难发挥。师母说，是啥人拿来这种纸！老师赶紧说：‘我蛮喜欢这个纸的。’”

  曹晓明说：“老师关心我们是无微不至的，从艺术、事业到鸡毛蒜皮的小事，生病了找好的医生，出国留学找当地熟人关照，甚至免费到美术馆去参观，他都为我们亲笔写信。当然，最后欠的人情又是由他来还。他连我们的孩子也要关心……”

  “老师讲他的心脏病是我吓出来的。”王大文说起当年跟老师到乡下去的经历。那晚，王大文拿着水桶到河边去打水，结果玩兴一起跑到老乡家去听收音机了。程十发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到河边去找，只发现水桶在，人却无踪影，吓得到处大声叫喊。事后，老师说：“要是你跟我出来出了事儿，我怎么向你父母交待啊！”

  陈明说：“老师为别人操心太多了，总是想到照顾人家。不管男女老少的客人告别时，他每次都要送出家门；出外活动总不忘在口袋里放两包烟，是给驾驶员的。老师从不让别人为他白做事。我有一次为老师刻了座屏风，老师说不能让我白做，要给我钱。我不收，说，要么老师给我幅字吧。老师说，给你画给你字是另外的，不算。结果送给我一台价值四五千元的电视机。那可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啊。”

  来自四川的苏国超说：“我是在四川念小学时冒冒然给老师写信求教绘画的，他毫无保留地对我这样一个孩子‘函授’传艺。他还帮我买当时紧俏的宣传画纸，后来连我老婆要在上海买衣服也让他操心。当时我真不懂事啊……”

  正和许多来宾应酬的程十发并不知道学生们正在议论着他，只是每当学生们来到他跟前，俯下身跟他交谈时，他总以慈父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们，笑着，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