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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民族之魂
——赵奇连环画艺术散论(节选)

  整个八十年代,青年画家赵奇完成了几部特色鲜明的连环画,主要有《嘎达梅林》(合作)、《可爱的中国》、《啊,长城》、《靖宇不死》等。后三部可以说是有机联系的系列作品,虽然独立成章,但中心思想、艺术风格是统一的,那就是要用连环画这种艺术形式把文与画、诗与史结合起来,去寻觅、发掘、塑造我们的民族之魂。

  赵奇是成长于八十年代珍重独立思考的青年画家。他的艺术选择权威,迎合什么时尚。他的创作酷爱真实并侧重于历史题材,只是因为他有这方面的特长:一是有一手过硬的写实功夫,二是喜爱文学,善于思索,并且有机会熟悉这方面的资料,觉得在这方面有充分的话要说而且能说得好,说得透,有新意,十年来他的连环画形成了自己的个性特征。从《可爱的中国》到《啊,长城》、《靖宇不死》,我们可以看到他对于崇高的人和悲壮的历史的热爱。对内容的深刻体会和对生活深刻体验及素材的巧妙剪接,形式上的新的突破等一串连锁反应。如在《可爱的中国》中,把烈士方志敏遗文中的炽热而坦荡的胸怀和高扬的具有历史洞察力的视野,变成连环画中跨度很大,突破了有时、空框子的新的构图结构方式等等。而在《啊,长城》、《靖宇不死》中,作者又有意识地发展这种方法。他把文与画进一步结合,自己动手撰写脚本,采用了现代文学上的手法,随着思想、感情、意识的流向和发展脉络,上下数千年纵横数万里,多角度,多侧面用网格式的结构来表达长城和英雄人物的形象。

  《可爱的中国》创作于1983—1984年。赵奇用自己的实践证明:严肃的历史题材创作同样是可以创新的。这种散文诗式的——气魄宏伟、感情真挚、形象生动、内涵丰富的《可爱的中国》式的连环画创作,给了赵奇以很多的启示,以后的《啊,长城》、《靖宇不死》等作品大的路数还是由此而来的。从1986年起,赵奇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长城,由长城转到了抗战,至1987年先后画出了《魂系长城》和《啊,长城》。抗战,中华民族以牺牲了两千万人的代价,经过东北十四年、关内八年的浴血奋战,争得了近代历史上第一次反侵略战争的胜利。这是对我们民族精神的一大考验,赵奇认识到辽一点,他以“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这句民族的誓言构思了这套连环画的创作。他到长城各关口及平型关、台儿庄等抗战著名战役故地和古代战场去收集第一手资料和形象素材。长城,这交织着民族的骄傲和苦难、人民的智慧和血泪的象征,在他心里是活的。他曾说过,画长城不是画自然形态的长城,或是介绍旅游胜地,而是画中国人对长城的一砖一石的复杂、深厚的感情,长城确是用中华民族的血肉筑成的。同时他也感到有些愤懑和悲凉,有些著名的抗战和革命遗址以及著名的战场已被破坏改作他用了。旅游热、复旧热均有人提倡,而纪念这些有关国家、民族命运的历史遗亦却为人所忽略,这种忘记是最可悲的。因而更加触动、激发了他画好《啊,长城》的决心。《啊,长城》的创作,从内容到形式都典型地代表了赵奇八十年代的连环画创作水平,代表了他的历史意识和现代意识,代表了他对于连环画创新的理解和追求。而后来创作于1988—1989年的《靖宇不死》则是这一追求的继续和深化。当然这种探索的胚胎从画《嘎达梅林》和《可爱的中国》时就开始孕育了。概括起来它们都有这样一些特点:一是首先重视内容。这内容不是空洞的意念和说教,而是一定的历史真实和文学的激情、艺术的诗意的结合,有的甚至充满了政论式的热情。它不逃避“政治”,也不讳言“文学”,相反索认为正是这样才开拓了连环画关注现实,直面人生的道路,同时也利于发挥连环画的特长。

  二是强调真实在艺术中的作用。纪实性的历史真实,穿插、揉进创作中去,会增加一种震撼性的力量。它不给历史上的英雄以谦价的花环,只还他一个本色:不粉饰斗争的严酷,只表现他们是如何在历史的充满曲折和荆棘和道路上,坚毅地向我们走来的。

  三是多层次的剖视连环画中所要表现的主体形象。上下纵横,宏观、微观并列,搞网络式的故事结构,使之充满新意。

  四是强调造型艺术的特征,以画的魅力感人。人物要有形象特征,个性鲜明;环境要有意境;构图要讲形式感;表现技法要创新,要有质感,肌理美和雕塑感。

  五是文与画、史与诗的结合。这里强调一下文与画的结合,这是赵奇在连环画创新上的一个重要特点。赵奇具备一定的文学素养,不是说他的学识如何渊博,而是说他天生的素质和多年的爱好使他与文学结了缘。画《嘎达梅林》时,他迷上了草原上的民歌。主要由他写出的文字说明颇有草原民歌的韵味。他理解方志敏遗文的文学价值,而在编写《啊,长城》和《靖宇不死》的文学脚本时,更是一字一句地推敲。他的文学具有感情色彩和形象感,并且注意到一定的历史氛围。这里文与画有时是互相印证的,有时为了突出点什么意味,文与画又可以是互相间离的;有时用一些简洁文字(有点朦胧的味道)切入纪实性非常强的画面,有时则是用一种感情和心理上的感染把不同的画面衔接起来。只有把有文学内涵的画面与有形象感的诗文结合起来体味,才能理解这种画面的连续性和不可替代的价值。

  譬如:《啊,长城》中,当沉重的、严肃的历史回顾之后换上了八十年代的长城新貌,这段有一幅表现铺满白雪银装的长城,一群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在这里冬游,蜿蜒的长城,蛇一样地游动而消失在远方。他配的文字是:“……嘻嘻……咯咯……嘎嘎……哈哈……噢,荒旷的山麓飘荡着姑娘的笑,声声清脆。她们是谁?又是谁的后代?”文与画结合给人的印象是:这里的长城既不是封闭的象征,也不是扬威的堡垒,它只是人的创造力和历史的壮观的美的化身。人们在这里是欣然而超然地欣赏和享受,为作者表现长城,开辟出一个新的层次。

  赵奇是具有一定主见的青年艺术家,但也不拒绝发展和丰富,视野是开阔的。在《啊,长城》中,他可以让哲学家、战士、老农、当代大学生与传说中的孟姜女、华侨和外国友人等等一起并列地叙述他们对长城的不同层次的感受,可以让民间传说与抗战实录、平型关与台儿庄、彭德怀与蔡延锴、古老长城与血肉长城、大地上相对万里的山海关和嘉峪关与飞行天外的宇航员看到地球上明显物——长城互相映衬,给予我们民族脊梁的象征,民族苦难与英雄历史见证,民族智慧、创造力与坚强毅力的表现——长城以现代的、历史的评价,使之具有了庄严、恢弘、博大而深沉美的感染力。每一套画所包容的信息量,所运用的资料数量都是相当大的。为了印证历史的真实和增加说明力,赵奇在整套画中还剪接穿插了一定数量的照片,增加了画的纪实性。这是构思中的必要的一环,也是不可替代的一种艺术手段。通过故事和艺术形象的感染,引起人们哲理性的思索。这样,赵奇的系列历史题材的连环画创作就不落俗套,能给人以新的启迪。他不是用“灰色的理论”,而是用“常青的艺术”来证实和实践自己的艺术信念,反映了一种现实主义艺术走向现代的发展趋势。这一点是应该引起人们重视和理解的。

文:贲庆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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