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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全图》序言

  曹涵美先生的长篇连环画《金瓶梅全图》原连载于《时代漫刊》,因战事中辍,后又重绘,成书于一九四二年,由当时上海《国民新闻》图书公司出版发行。它号称"全图",却只编创了五百幅。《金瓶梅》全书一百回,《金瓶梅全图》只画到第三十五回,也就是"西门庆挟恨责平安,书童儿妆旦劝狎客"这一段。《金瓶梅全图》为什么会戛然而止,是作者放弃了这个创作计划?还是时局的剧变使创作无法进行下去?或者是报社和书局的原因?现已很难考证,只好仰求有兴于此的连环画收藏家和研究者作深入的调查和研究了。

  《金瓶梅》是一部最具争论性的古典长篇白话小说,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贬之者称为"市诨之极秽者";褒之者称为"同时说部,无以上之"(鲁迅语)。自它问世以来,就有各种版本的插图和选画,由于其内容多过于不文的性事描写,所以很多画家对这个题材心存畏忌。而曹涵美先生却成功地运用连环漫画的形式,演绎了这部文学作品。《金瓶梅全图》出版后,海上文坛就叫好连连。当时就有人赞誉:"涵美之画金瓶梅,既重写实,尤重写意。……意态神韵俱妙能传出。"并说:"已三易其作,一笔不苟,独运匠心,一纸稿成,审视至再,偶有不如意笔,必毁重绘。时间之消耗,精神之损失,在所不计,终日矻矻,埋首窗前,焚膏继晷,夜半不眠,历三四年如一日。此种研究艺术之真精神,诚为不可多得。"这篇评介文章,真实地反映了画家勤奋且严肃的创作态度。

  《金瓶梅全图》是一部文人之作。著名画家贺天健说过:"曹君涵美,余老友也。工人物、铁线游丝。上视李龙眠、钱舜举,下法仇实父、改七芗,骎且自成一家。所作金瓶梅本事图,工緻精能,吴友如无其秀也。"他在文中感叹:"涵美与余皆将垂垂老矣,各以绘事糊口于四方,除一抔在手外,举皆非人生真乐。惟提笔展纸,运笔构图,亦将相忘于江湖。"当时很多画家都喜欢把曹涵美同仇十洲、费晓楼相提并论,可知其在画界中的地位。所记载,《金瓶梅全图》每日画一幅,呕心沥血、精工细作,实在不能与当年流行的一夜成书的"跑马书"同日而语。

  因为喜欢和研究的缘故,我也珍藏有一部《金瓶梅全图》,每每阅赏,也学习和借鉴了其中许多精华。《金瓶梅全图》的绘画风格别具一格,确有独到之处。它立足于传统的单线白描,又借鉴了日本浮士绘、西方立体派艺术,并糅入图案、木刻等绘画技法,特别令人钦佩的是他掺和了浓烈的漫画意识,使整部作品更显生动、可亲。

  大可堂文化公司张奇明先生也藏有此书,并一直有重版再印、传之于世的愿望。他嘱我为此写点什么,其心可感,其意难却,我信手写下以上这些,见教于方家。

文:顾炳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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