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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需要聆听,真爱更需要倾诉。
——题记
蒙娜丽莎的眼泪
释凡      
  
    “是你真的唱得很动人。”她抿了口饮料,半真半假地说道:“如果哪一天你唱着这首歌去求爱,一定箭无虚发;要是你够自信加送一个戒指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捎一个新娘回来。”
    他愣愣地看着我。“怎么了?你该不会是独身主义者吧?”
    “当然不是。”他似是回过了神。“你到柏林来演出?”
    “不是,来度假。”
    “咦?你朋友呢?刚才还看见她的。”
    “和同事聊天去了。”
    “来玩几天?”
    “后天就要走了。”
    “后天?”他似是有些失望。
    后天就要走。上天只给了我一天的时间对她说:“我爱你。”
    “你明天,愿不愿意来看我的画廊?”我有些怯怯地问,期待着她的回答。
    “好啊,不过我不懂画。”没想到她爽快地答应了。
    “明天我到酒店去接你。”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我的兴奋。,不过我是真的很兴奋。
    三月的柏林夜也是阴沉沉的,厚厚的云挡住了天幕上的繁星。
    怎么会答应他的?两个人本不熟的,何况本来还有别的节目。然而当看到他眼中流过的那一丝光彩,我知道,我要去。去看他的画廊,看他的生活,去看他。
    夜,沉沉的,周围是寂静的空气;心,律动着,澎湃着的是心海。
    他缓缓向我走来,脸是模糊的,清晰的是一副金丝边眼镜和清扬而忧伤的歌声……
    画廊是雅致的,收藏的主要是古典主义的作品,温柔而浪漫的。在这里工作,是不是人也会变得艺术起来,一如眼前的优雅男子?
    “有没有你的画?”我问。
    “我的?有,不过不在这里。”
    牧镝领着我来到另一间画室,落地的玻璃窗上罩着一层薄薄的纱,夕阳的余辉射进屋来,仿佛空气也染上了淡淡的金色。画室的两面墙错落地放置了十几幅画,有日落的海景,成林的红枫,花瓶静物,人物肖像……
    那是一个带着淡淡哀愁的女子,在一个灰蒙蒙的雨天。长发随风拂动着,米色的长裙和浅灰的大衣;看不清楚脸,但可以感受到她的美丽,至少她在画家的心中是美丽的。那份哀愁与其说是人物的哀愁,不如说是画家的哀愁。
    “很美。”我不禁称赞道,转身望向牧镝,却看到那女子怀中抱着一只黑色的盒子,是琴盒。
    我诧异地看着他:“那——”
    “是你。”
    她呆呆地立在那里,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怎样告诉她初见她时的感觉,那份忧愁和美丽是我一生追求的梦。对她说,只是唐突了她。
    “喜欢吗?”他眼中露出的是真诚。“带回去吧,作个纪念。”
    “谢谢。”
    画捧在胸前,觉得,很沉。
    三月的伦敦,天一如柏林的阴沉,或许只是因为心阴沉沉的。画挂在卧室里,临别的那天看见的是他意味深长的眼光。是辜负了他,还是辜负了自己?亦或是辜负了一场相遇?
    时间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岁月不会因为你不舍得而停住脚步。春风、夏雨、秋叶;一些人从你的生命中走出去,而另一些人走了进来。
    不知道Derek是怎样走入我的生活的,相识,相爱;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那幅画在卧室里,依然显眼。时间可以流逝,但记忆并不会消失。
    牧镝——那个让我毕生难忘的男子。
    冬雪片片,又见春天。
    一年了,思念却不因时间的逝去而减少些许,脑海中一直都是她美丽的影子。她还好吗?有那幅画陪着她,应该不会寂寞吧。
    在驶往伦敦的飞机上,思绪就像眼前飘浮的云。空气如薄薄的蓝色蝉翼,城市,村庄,山川,河泽从眼中流过,心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速。既然上苍没有为我创造更多的机会,那就让我为我们的爱情创造一次机会吧。
    她是美丽的,一如眼前的蓝天;说云海,不如说天像海;而云则是空中的小岛;如果说人生像海,那爱情就是生命的岛。
    随风飘浮的是云,为爱律动的是心。
    音乐会结束了,我将盘起的头发散了下来,记得以前有个人说这叫自然回归,时间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可以将那些你想忘记的慢慢淡去。那张斯文而带着淡淡书卷气的脸已慢慢模糊了,不是吗?
    “简约。”当我从后台出来的时候,路灯阴影处一个高大男子向我走来。
    用匙子缓缓搅拌咖啡,牧镝有些腼腆地向我微笑。“怎么会有空来伦敦?”我问。
    “来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脸色凝重地回答。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有些兴奋地说。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他顿了顿,“女士优先。“
    她有事要告诉我,是不是她也一直在等待我的来临。缘份有时是很奇妙的,伦敦——柏林,相隔千里之遥的两个人竟然可以相识,期待——
    “我已经订婚了。”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光芒。真的很好笑,千里迢迢来证明一份一厢情愿的感情。留在柏林,多好。可以继续去做永不幻灭的梦。
    “祝福你。”他说着句话的眼神让我的心猛得被刺了一下,我仿佛看见什么从眼前飘过,而我没有抓住看看那是什么。眼睛忽地被迷了一下,那是我中指上的戒指。
    看着卧室墙上的画,一张称不上精品却绝对精致的画,心中有阵阵的悸动,只是生活是理智的。
    工作、约会,和Derek在一起的日子是平淡的。生活,只是生活着。
    现代爱情。
    提起画笔,放下;提起,又放下。颜色上了画布,扔了,再画。怎么也画不出以前的样子,以前的感觉。梦碎了,就是碎了。打碎了镜子,捞起的只是滴滴水银。
    都是自己的错,不是吗?如果当时多一点点勇气,现在怕不会这样追悔莫及了吧。
    时间,真的不容错过。
    时间真的是最好的医生,岁月的流逝让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画廊是我唯一想去的地方,唯一可以麻痹我的地方。
    雨夜,心也是阴沉沉的,走过通向画廊的走廊,昏暗的壁灯让人提不起精神。推开画室的门,窗子并未合上,细雨夹着冷风拂起了窗帘,打湿了一脸忧愁的她,那个让我日夜思念的女子——简约。
    她侧过脸,黑色的大衣裹住了瘦弱的她,现代人坚强外表下那颗脆弱的心。
    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迢迢地从伦敦飞来柏林只为了伏在他肩头哭一场,找到一个平衡点之后再飞回去,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现代人很自私,很可笑,是吧。
    “对不起,来打扰你。”我抿了口果汁,尴尬地说。
    他报以一个宽容的笑。
    “Derek说他会让我像蒙娜丽莎一样永远只有微笑,但是他没有做到。”
    牧镝静静地听着,不说一句话。
    心痛的感觉是什么?不是受伤害,而是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眼眶中盈盈的泪水。我听见心滴血的声音,痛恨自己不能给她幸福的无力感。
    我,是个懦夫。
    “明天我会去巴黎,塞纳河或许可以使人振奋吧。”牧镝,今夜我们不说“再见”。
    “旅行是最好的散心方法。”牧镝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显然他不是个好演员。“旅途愉快。”
    我自始至终是个旁观者。
    看过埃菲尔铁塔的壮观,香榭丽舍大街的潮流气息,蒙马特高地多姿多彩地艺术,走在塞纳河畔的孤伶女子,你振奋了吗?
    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去看看那永远的微笑吧,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巴黎。
    我又一次站在了着幅油画前,凝视着这个幸福的女人,这个满足的微笑的女人。
    在这里,我遇到了牧镝,他留给我一幅画和一段回忆。
    在这里,Derek允了我一个承诺,他留给我一枚戒指和一份伤心。
    爱情使人微笑,爱情使人流泪。
    当戒指沉入塞纳河底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后一种。
    羡慕地望着眼前永远微笑的女子。生活要是一幅画,该多好啊!
    我仿佛站了有一个世纪之久。
    耳畔传来一丝不真实的声音:
    在浪漫之都 你看到了蒙娜丽莎的微笑
    你说这对你很好 这次旅行让你渡过了感情的低潮
    你觉得曾经爱的太苦 感谢我听你的倾诉 温柔的痛哭
    在我的梦里 因为可以和你相爱而骄傲
    然而你都不知道 我期待在你爱的世界里变得重要
    你要把爱人慢慢寻找
    对你付出的一切 只换来我对自己苦苦的嘲笑
    转身,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倚柱而立,微低着头,哀伤而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悠扬地弥漫在空气中,如梦如幻——
    蒙娜丽莎 她是谁 她是否也曾为爱争论错与对
    为什么你总留给我失恋的泪水 却把你的感情付给别人去摧毁
    蒙娜丽莎 她是谁 她是否也为爱寻觅好几回
    她的微笑那么神秘那么美 或许她也曾走过感情的千山万水
    深情的双眸,凝视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才发现 爱你的人 不会让他的蒙娜丽莎 流眼泪
    他捧出一束白色的海芋,我眼前的一切变得迷濛。
    他温柔地抚去我的眼泪,“我——爱——你。”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接过花,只是忍不住泪水。
    他看着我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单膝跪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心形的丝绒盒,打开,取出一枚白色钻戒。
    “愿意做我今生的新娘吗?我要让你永远——只有微笑。”
    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手,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刹时,我成了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戒指套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传说它的血是通向心房的。那一刻,周围爆发出一片掌声。
    牧镝将唇印在我的唇上,将承诺印在我的心上;而后抱起我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让蒙娜丽莎来鉴证我们的爱情吧。
    等待最可怕的不是消磨了感情,也不是苍老了岁月;而是让那个你真爱也真爱你的人,错过了一次幸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