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春节回老家的机会，我总算在一大堆的杂物里翻出了童年时代的连环画，居然还有上百册。

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翻阅这些连环画，许多画面、故事情节甚至某几句话，竟然还记忆犹新，常常是翻了上页就知道下页。一本《自豪吧，母亲》，说的是对越自卫还击战的故事，语言优美，故事感人，小时候阅读时深受感动，几十年后再读，还是感动！还有《三国演义》系列、《隋唐英雄传》系列、《说岳全传》系列等，这简直是我们的历史启蒙教材，尽管后来正儿八经地读了点历史，知道这些“演义”其实“骗”了我们不少，可重温那段“上当受骗”的经历，还是觉得这种感觉真不错！

其实，连环画虽然久违了，可它毕竟是当年的老朋友，曾经无数次打过照面的，几十年后重逢，当年的一颦一笑重上心头又何足为奇？

对于上世纪80年代初的农村小朋友来说，连环画绝对是上等的精神食粮。不识字的时候，我们就爱上了连环画。那时，凭着画面揣摩意思，还大胆地把自己所理解的“故事”讲给别的小伙伴听，及至识字了才知道有些情节完全搞错了，至今想起来都不禁哑然失笑。无知者无畏，这话真是没说错呀！

小时候，我的积蓄几乎全部献给了连环画。那时的农村虽然穷，可孩子们还是可以利用捡破铜烂铁、采金银花之类的手段搞点小创收。连环画便宜，两毛钱左右一本，以一年“财政总收入”三四元（其中当然包括压岁钱之类的“上级拨款”）计，每年添上一二十本不成问题。这种购书行为一直延续到小学毕业。

家里人大多支持我花钱购买连环画，唯一反对的是奶奶。她常说，买这样的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称上一斤豆腐！那时豆腐算是不错的菜了。她老人家祖上几代没念过书，自然不知道读书的味道远胜于豆腐。

拥有了连环画，就拥有了故事；拥有了故事，就在小伙伴当中拥有了权威。我们互相交换连环画，掌握了越来越多的故事。放牛或砍柴时，这些故事就给我们枯燥甚至疲累的课余生活平添了许多情趣。当然有时也得“留一手”，有些好不容易从遥远的县城选购回来的“珍版”连环画，是不可轻易借出去的，得让它们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大概是读小学四五年级时，我的连环画多了起来，突破百册大关。为了让它们发挥最佳效益，我尝试着“以书养书”，让它们走向市场：节假日逢圩时，就与几个要好的同学在街头一角摆开地摊，做起了“租书”生意。看一本连环画收费是一分钱，一般情况下，“练摊”一次可以赚到一本新的连环画。这条“财路”很不错，正当我们为找到了“勤工俭学”的好路子而高兴时，某次上课，数学老师在课堂上狠狠地批评我们不务正业，长大了必然没出息。遭受如此重大打击，刚刚萌芽的“市场经济”思想很快就昙花一现般被扼杀了。那时，老师的话就是最高权威，我从此吓得不敢心生“杂念”，老老实实钻研教科书，做起了书呆子。几十年过去，数学老师和我都没想到，导致我辈今日没什么“出息”的，倒正是这个原因啊！

文：李伟明